雖然很多創業家過去都曾擔任過專業經理人,但基本上,創業家與專業經理人在管理風格甚至人格特質上都屬於完全不同的人。
優秀的專業經理人,通常更願意接受現有的制度與規範,對上級的要求,全力以赴,奉公守法,效忠長官。他們善於在現有的體制下,整合各方資源,推動業務,通常也更有能力建立制度,提升組織運作的秩序與效率。他們對系統化的知識有高度的吸收與應用能力,而且在校期間多半是成績較佳,比較聽話的好學生。
當創業家還是受雇者時,通常對所處的組織體制不甚滿意,這也是他們跳出來自行創業的原因之一。他們獨具創見,可以看出現狀的缺點,因此在擔任專業經理人時,多半是「異議分子」,而不是「乖乖牌」。他們最大的長處是在動盪、不確定的環境中尋找機會或看到機會,然後設法打破目前種種資源分配的既有結構,再用自己的方式來號召各方,重新建立新的整合平台。由於創業家的創新以及對現有遊戲規則的破壞,勢必對原有玩家造成重大衝擊,因此在成功之前,都難以獲得現有玩家或同業的正面肯定。歷史上常稱呼政治上的創業家為「亂世奸雄」,雖然大部分的新朝代都是這種「奸雄」所創立的。
創業家的學習不太仰賴制式教育,而是從生活或實戰中直接吸收經驗,並將這些經驗轉換成個人專屬、難以言傳的實用知能。這也是與出色的專業經理人不同的面向之一。
這兩種人,在歷史上相當於「治世能臣」與「亂世英雄」。一般而言,大老闆比較喜歡治世能臣,因為他們服從性高,執行力強,小心謹慎,可以與老闆草莽英雄的創業性格互相補益。少部分企業領導人能夠善用具有高度創業性格與才華的人,這是因為他們的能力和胸襟已提升到另一種高度,從「將兵」(領導一般人),升級為「將將」(領導將軍)甚至「將帥」(領導未來的領導人)了。
能臣其實與英雄是互補的。在渾沌不明的環境中找出有待突破的關鍵因子,在面對高度風險時做出重大的取捨決策,是具有創業性格的英雄們之所長;兢兢業業,按部就班地建立體制,落實策略構想,就不得不依賴能幹的專業經理人。
在太平盛世,「英雄」們是難以出頭的,因為他們要在「亂世」才能發揮其獨特的才幹。相反的,在紛亂、結構重組、基本遊戲規則重新訂定的時代,「能臣」們就無從發揮,因為他們習慣的是「治世」,或至少需要一位具有霸氣的老闆來處理這些來自內外的不確定性因素,創造一個相對明確穩定的空間,他們的努力才會發生作用。
●本文于2008年刊載於《今周刊》